她瞥了瞥垂头失落的少年。

    小女郎觉得,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撞了一下,脸上一阵阴晴不定。

    她自知是对慕衍有偏见,才总会将他往最坏的情形设想,可到底,现下的慕衍,还不是她梦里的暴君。

    他现下许是真心替她着想的。

    苏瑶起身站到桌边,摸索着月枝备下的常用药粉所在处,磕磕绊绊地软声道,“那你的手还疼么?”

    顿了顿,又苦恼地低声嘟囔,“我也不是故意咬你的,谁叫你大半夜地不睡觉,站我榻前的……”

    听出小县主言语中的歉意,慕衍无声地弯弯唇,温和应道,“都是我的不是,县主无需挂怀。并无大碍的,只落下个咬痕,都不曾流血。”

    “喏,”苏瑶翻找出个浅青圆润的小瓷瓶,递过去,“这是活血化瘀的药粉,你按时擦擦,很快便会好了。”

    想到慕衍可能会听见自己这处的动静。

    她咬咬唇,“我再给你换个住处?”

    慕衍攥着瓷瓶的手指一僵。

    他轻声道,“并非我有意窥视县主,只是我起身后,正欲习字时,意外听见异响才会来此。县主若是不喜,明日便教人将这门再锁上,我习字时亦会换个坐处。”

    习字?

    苏瑶啪嗒啪嗒几步,举着烛火照亮了更漏,回过头不敢置信地望着他,“才不过寅时,天都没亮呢!”

    慕衍身子一绷,唇边的笑意变得苦涩,“我大字不识几个,若再不勤勉些,怕是要让人笑话县主了。”

    这……跟她有什么关系……

    不,好似真的有关系。

    苏瑶偏头看着那似乎无地自容的少年,缓缓眨了眨眼。

    如今天下承平已久,百姓富庶,万国来朝,时人闲暇多,好攀比风雅,高门世家子或是女郎多是延请名师教导,便是连随从都能识文断字的。

    前一阵子,有婢女看见郑家家主的院子里跪了个同伴,打趣问她,“胡为乎泥中?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