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日后,定奉当铺。

    “将这些尽数转移到宁城?”荣儿看着盛明姝递这几日理好的名录,不解地开口,“可如此大动作,势必会引来户部严查的罢?况且,这也不是一日之功。”

    盛明姝笑了,“就是要吸引朝廷目光,不是一日之功,那就先弄出动静再慢慢来。”

    说着,她将手中另一沓册子递给徐掌柜,“劳烦徐掌柜着人将这些快马加鞭送到旌阳。”

    徐掌柜接过看了看,心中暗惊,这是讲铺子六成都集中到宁城和旌阳去?陆七爷究竟想做什么?是要离开陈都?

    他没问出口,只道了声好便转身出了内院。倒是荣儿思索片刻,眉头轻蹙,“这是姑娘所说,一定要做的事儿罢,只是如今就开始,是不是早了些。”

    盛明姝笑笑,“不早。”

    确实不早,他已经在做了……

    先祖皇帝曾是武将出身,开国之初,百业待兴,玩乐之法少之,而后设围猎大礼。一作练兵之用,二为除害之举,三为同僚赏乐。以春秋二季为主,围而不合,留有余地。狩猎之法,亦有诸多限制。

    而后几经战乱,围猎之法,多有荒废。

    至绛德帝时,方才重新修订,承延至今。

    孝文帝时,废去秋猎之礼,只守春猎之规。

    因而不久前小皇帝下诏举行秋猎时,满朝哗然。但见着为首的几位都未出声反对,也不敢贸然出头。

    是以今日一早,从宫门至陈都西城门处,护城卫便开始清道。平日里禁止行马的大道上,也开始有马匹飞驰而过。

    待城门处鼓声响起,长长的仪仗先行,声势浩大。

    盛明姝着一袭男装站在定奉当铺内远远看着,圣驾上的人神情肃穆,脑中总闪过从前的一桩桩事来,只觉得脑中心中像是被人狠狠鞭笞着。在她羽翼之下七年的少年,张牙舞爪地宣誓着他的尖锐和不安……

    从前她怕,怕褚季如他父皇一般,过于温和谦谨;可她又怕,怕他棱角过甚害了他自己。

    每每从噩梦中惊醒,梦见盛怀举刀刺进了他的心脏,血从金丝龙袍上逐渐渗出,流至她的脚下。又梦见母亲死在她面前,母亲的血和褚季的血逐渐交融着,直至彻底吞噬她,让她窒息……

    后来呢?

    从她看到少年在地牢里亲手将匕首一寸寸刺在盛家暗线身上,在朝堂上又对盛怀嘘寒问暖时,她隐隐觉得,那个昔日拉着她衣袖告饶的少年,不该是这般模样,可又似乎,应当这般模样。